木兮

        平安京的樱花，向来开得极好。王杰希却说，再美的院樱，也比不得鞍马山春日里的烂漫。

        虽然说了这样的话，王杰希此刻却正慵懒地倚在院中樱花最粗壮的一根枝干上自斟自饮。落英缤纷，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发间，衣襟，乃至宽大的双翅，想来这樱花也是在为了王杰希先前那番话而为自己抱不平。王杰希也并不在意，便放任那些花瓣在他身上调皮地滚来滚去，又被一阵微风轻轻抚下，落入树下的小小水潭。

        乔一帆不禁偷瞄了一眼王杰希，却被那人带着笑意瞥来的一眼搞得面红耳赤，急忙把注意力收回手中的书上。

        照理说，身为役使式神的阴阳师面对式神时委实不该如此从心。但乔一帆的天赋基本都点在了阵法符箓一道，在叶修把王杰希带到他身边前，他也只是制作些纸人帮自己处理衣食住行的杂事。虽然为了顺利契约，也在叶修的教导下恶补了一番饭纲之法，但到底对此无甚兴趣，只是完成契约便罢。

         12岁初次见面时，乔一帆还会为王杰希面上的严肃和那双奇异的大小眼暗自紧张，六年的朝夕相处下来，乔一帆已经能够从那双大小眼的聚焦程度上辨判断王杰希到底是在沉思还是在发呆了。

        他不太晓得其他阴阳师是如何与式神相处的，但王杰希于他而言，大抵是如同父兄一般的存在吧？

         “一帆？”王杰希唤道。

         “怎么了？”乔一帆急忙回神。

         “有客人要到了。”话音未落，天空便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不过须臾，一位背生双翼的少年便从天而降，稳稳落在石子铺就的院中小径上。

        一眼望去便能认出这少年是王杰希的同族，来自鞍马山的天狗。天狗少年却并未急着向王杰希问好，而是笑着看向乔一帆：“你好，我叫高英杰。”

        于是乔一帆也微微笑了起来，心情一时竟如这春日里的阳光般和煦“你好呀，我叫乔一帆。”奇异的是，分明是初次见面，乔一帆却直觉般的觉得，这人大抵是与自己性格相契的。

         高英杰又向王杰希问好。王杰希带着笑意应了，乔一帆却觉得，此刻的王杰希，较之平常的他，有了些微的不同，仿佛比之平时更添了些身为长辈的自持与威严。

        片刻后，高英杰脱下高高的木屐，坐到檐下的长廊。小纸人列成一队，将泡茶要用的器具一一呈上。高英杰从怀中掏出一包樱饼，拜托小纸人们装到盘子里“不嫌弃的话尝尝这个吧？虽然是妖怪的手艺，但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被叶子抱着的粉色点心被装进考究的黑色漆盘，入口十分软糯，中间包着的红豆沙细腻绵软，甜味淡雅悠长，并不似一般街市上卖的樱饼那般甜腻。乔一帆咬了一口眼睛就满足地弯了起来，像极了深蓝夜空里弯弯的弦月。

        ‘真可爱’王杰希一面想着，一面抬手擦掉乔一帆嘴角的豆沙。乔一帆也习以为常地接受了，但马上就意识到现在与平常不同，小桌对面可还坐着个初次见面的高英杰。登时脸上一片通红，不知如何开口。

        索性，高英杰对眼前这一幕仿佛熟视无睹，不仅面色如常，连语气也是丝毫未变：“怎么样？”高英杰带了点期待看向乔一帆：“这是鞍马山上的樱花妖做的樱饼哦，味道不错吧？”

         “嗯，很好吃。”见高英杰如此自然，乔一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高英杰注意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却不想他自以为凶狠的一瞪，落在王杰希眼里却就成了十分的可爱。

        高英杰不过坐了一下午，与乔一帆闲聊了许多关于鞍马山的趣事，略略就着带来的樱饼饮了几杯清茶，便准备回去了。也不过就这么一下午，两个性情相近的少年便开始亲密地称呼彼此“英杰”“一帆”。

        离开前，高英杰对王杰希说：“鞍马山的大家都很想念您，还有……”高英杰稍微往后挪了一挪，‘呼’地一下振翅飞向天空，只留下一串余音“早点带族长夫人回去看看！”

        “这孩子……”王杰希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下，眼神却促狭地紧盯着乔一帆嫣红的耳朵不放。直盯得乔一帆结结巴巴地开口问他“英……英杰说的族长夫人到底是……”

        王杰希却只是笑，并不回答他的疑问。拉着他的手回了屋里，接下来的几天，都一副好心情的模样。只留乔一帆暗自纠结，直到院中樱树慢慢褪去樱色，换上一身翠绿，好迎接夏的到来。

         正是盛夏了，乔一帆接了阴阳寮的委托，前往平安京附近的一处海岸。

        “嘛，也不是啥大事儿。就当放个假，玩得开心点。”临行前，他那位一如往常般懒散的老师如此说道，连卷轴都懒得给他扔一个就急急忙忙送他出了门。用叶修的话说：“你在我这儿待久了，王杰希又该来找人了，看见王杰希那双大小眼就浑身难受。真是，哥就想看看自己宝贝徒弟关他什么事儿。”

         然后他们就马上启程，在日落前到了这片海岸。海边略带咸味的空气确实与京中截然不同，潮声随着海潮的起起落落渐次传来，在空气中奏着奇妙的乐章，与眼前近乎水天一色的碧蓝大海正相得益彰。

         “一帆，来人了。”王杰希提醒道。

         乔一帆收神看向前方，从被浪潮冲刷成白色的海边正向这边走来两位男子。一位明显属于鲛人一族，离开海水的瞬间鱼尾化为人类的双足，鳞片仿佛就这么融入了碧蓝的海水，无影无踪。而另一位却始终是人类的模样，却有着一头金发，作武士打扮，腰间所挎的却是唐国的剑。

         不多时，两人走近了。黄发的青年抢先向乔一帆搭话“哎呀，你就是一帆吧？看着挺乖的呀？叶修那个阴险狡诈心黑手狠的家伙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徒弟？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对了，叶修跟你说了吧？我是黄少天，他叫喻文州，叫我黄少就行。我们是叶修的朋友，放心吧，在这儿我罩着你！”

         黄少天上来这一串连珠炮直接把乔一帆震晕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该从何答起。临行前叶修压根儿提都没提这两位，更何况乔一帆身边有王杰希跟着，叶修对他一向放心的很，一时忘了说不定也是有的。

        “少天。”喻文州拍了拍黄少天的肩，止住了黄少天源源不断的倾诉欲，才对乔一帆说“明晚才是不知火到来的日子，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那边的崖上。”略一顿，复又扬起笑脸，若有所指地说道：“毕竟，鸟类大概不会喜欢离水太近呢。”

         “虽然不喜欢泡在海里，但是送上门的海鲜我可是来者不拒。”王杰希也摆出了一张专业假笑回给喻文州。

        乔一帆看看王杰希又看看喻文州，深觉情况不对，但不论是叶修还是王杰希都不曾教过他该怎样打断两个成年妖怪幼稚的交流，他只能把希望寄予另一个没被牵扯进去的黄少天。扭头一看，却发现这人正跃跃欲试地盯着王杰希的翅膀，好像只等喻文州一声令下就回冲上去把王杰希的翅膀毛拔秃。

         最后还是王杰希先收回了视线，冷哼一声俯下身抱起乔一帆，向着之前喻文州所指的高崖飞去。乔一帆无奈地越过王杰希展开的双翼向喻文州和黄少天挥手作别，得到回应后就乖乖窝回王杰希怀里，被捂得严严实实以抵御高空的寒风。

        到了高崖上的宅邸，王杰希也没有把乔一帆放下，就这么抱着乔一帆坐在廊下，把下巴抵在乔一帆额头，一言不发地坐着。乔一帆虽然看不见王杰希脸上的表情，却能明显感受到他在不开心。

        乔一帆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被他抱着，一时竟有些享受这样岁月静好的时间。直到太阳彻底西沉，月夜见尊御着月亮升入高空，向地面抛来皎洁的银白光缎，将白日金黄的沙滩晕染成一片雪色。

         王杰希才在乔一帆的示意下放下他，让乔一帆去准备晚饭。毕竟与他不同，人类是需要按时进食以维持生命的。

        直到乔一帆用厨房里早已备好的新鲜食材做好两人的饭菜，与王杰希一同坐下用餐时，他才明显感觉到王杰希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乔一帆叼着筷子眨了眨眼，思量再三，还是犹豫着开了口：“今天的那两位，杰西你认识吗？”

        “都是孽缘。”王杰希皱着眉用筷子将盘中烤制得刚好的秋刀鱼肉戳成两段“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罢了，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见王杰希不太想多谈的样子，乔一帆也不再问下去，转而谈起了今日一路的所见和从这间和室向外望去所见到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风景。

        饭毕，乔一帆略读了读带来的书本，便早早让跟来的小纸人铺好了被褥，想来明日还需熟悉一下附近的地形。

         而王杰希就那么坐在廊下，望着天边月色。雪白的羽翼在月光下看起来越发柔顺，看得乔一帆心痒痒的。再三犹豫，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暗搓搓地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对羽翼，却被正巧转头望来的王杰希逮个正着。

         望着王杰希那双奇异的大小眼，乔一帆再怎么样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只能讪讪地把手放下，做出一副乖乖的样子，然后迅速钻进被窝，一副‘我什么都没干，我要睡了’的样子。

         王杰希只能无奈笑笑，盯着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个团子的乔一帆看了会儿。然后就躺在乔一帆身边，用宽大的羽翼将乔一帆整个遮盖起来，正如这六年里的每个夜晚。

         “今夜月色很美”

        睡意朦胧中，乔一帆隐约能听到王杰希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沉静，是使他安下心来的声音。但在这声音里又好似包含着些往日不曾听到的感情，不，也可能是他从前不曾察觉。

        但就在乔一帆将之辨认出来前，他的意识已彻底沉入黑甜的梦乡，伴着潮汐的涨落起伏悠悠荡荡。

        第二天乔一帆早早起床，几乎是刚放下碗筷便听到有节奏的叩门声，开门一看，是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的黄少天。

        黄少天不顾王杰希投来的死亡视线，一把搭上乔一帆的肩，几乎是夹着乔一帆往外走。“把你家小孩儿借我会儿，放心最多一上午。肯定给你完完整整借走，完完整整还回来，少一根毛都算我的。啧，你这孩子是不是有点瘦啊？王杰希给没给你好好吃饭？他要是克扣你你跟我说，我告诉你，我们海国的伙食啊……”王杰希忍无可忍地一道风刃砍过去，这才堪堪止住黄少天的长篇大论。

        黄少天轻盈地避过，加快了脚步带着乔一帆离开。只可怜乔一帆从未遇见过如此健谈的人物，还未完全消退睡意的大脑直接懵掉，就这么乖乖被拐带着离开。

        到了海岸边，乔一帆方才彻底清醒过来，但也只能跟着黄少天到处熟悉附近的地形。

         “小乔啊，想不想去海国看看？”在周遭沙滩略逛了逛，黄少天便提议要带他去海国游玩：“那里是一切海中子民的家乡，是传说中的龙宫城，是红珊瑚搭就的宝殿，是鲛人纺出最美的梦。是真正的，属于海的都城。”

        黄少天勾起微笑循循善诱，可乔一帆却想到打开宝匣的浦岛太郎，顿时一个寒战，迅速谢绝黄少天的好意。

        见状，黄少天也没有强求。只是继续在附近转悠，还带乔一帆远远地看了看附近的人类村落。告诉他，为了晚上最好租一艘好点的小船。毕竟“总不能叫王杰希那家伙一直拎着你飞吧？要么累死他，要么冻死你。”

         乔一帆闻言去向渔夫租了一艘船，坐下四个人还绰绰有余。

         黄少天告诉他，今夜亥时将船停泊在海面，然后等着就好了。不过他倒是没跟着去租船，依他的话说，若他跟去，他那一头黄发多半会吓到渔民们。

        ‘不过，好在意啊。’

        海中的妖怪们身上多少会有些海洋生物的特征，绚烂璀璨的鱼尾，舒展透明的鱼鳍，强壮有力的腕足。就算化成人形，也会习惯性地在身上留些鳞片之类不起眼的部位，并非是无法将这些特征完全隐藏，而是更像是一种习惯与喜好。

        但黄少天身上却没有任何一种古籍中所记载过的海族特征，只有潮湿而清冽的流水般的气味。

        “到底是什么妖怪呢？”突然，黄少天把脸凑近乔一帆眼前“很在意吗？”

          乔一帆吓了一跳，但黄少天也没再做什么。于是他很快平静下来：“嗯，很在意。但是，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哦，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一般不都是希望隐瞒着才会让人看不出来吗？”

        “哈哈哈，也没什么好藏的啊，毕竟我是人类来着。”说罢还自我肯定似的点了点头：“嗯，虽然特殊了点，但种族这玩意儿是不会变的。”

        “对不起!我还以为跟在海国的国主身边的，一定会是什么大妖。”乔一帆一时有些惊慌失措，暗自懊恼自己竟犯了先入为主的过失。

        “嗯？没关系啊。”黄少天自己先笑出声：“不过确实，普通的人类是无法跟在文州身边的。不仅仅是身份与力量上的差距哦，小乔你知道人鱼的寿命是多久吗？”

         “我记得，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活上千年。而且力量越是强大，寿命也越是悠久。”

        “对了！可惜没有糖给你当奖励。相比起鲛人的寿命，人类的寿命简直是渺小短暂得令人绝望。那么，如果人类想要与鲛人厮守一生该怎么办呢？不是人类的短暂一生，而是鲛人的漫长一生哦。”

        ‘寿命？’

        黄少天像是没有看见乔一帆的怔愣，就这么一直说了下去：“嗯，简单来讲只要让人类获得长久的生命就好了，也就是世人常说的长生。但是，最难的部分就是，该如何让人类得到这长生呢？大海广袤无边，其中异宝奇珍无数，但即使这样，延长人性命的灵药有着时间限制，扭转人妖界限的异宝索要的代价难以想象。你猜，最简单最有效代价最小的方法是什么呢？”

        ‘方法？’

        “是鲛人的血肉哦。”明明黄少天的语气平淡，从中感受不到什么沉重，反倒有种奇异的温情“吃下鲛人血肉的人类从此不老不死，获得在水中呼吸的能力。两者的生命彼此相连，若是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无法独活。”

        乔一帆张口想要询问些什么，黄少天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什么靠谱不靠谱的传说信手拈来，硬生生让乔一帆插不进话。

        黄少天的长篇大论一直持续到两个人走到高崖下。

         “小乔你喜欢王大眼吗？” 分别前黄少天冲他眨眨眼“天狗的寿命和人鱼不相上下，你可要加油啦！”

        说完把乔一帆往不知何时出现的王杰希怀里一推，转身往海里跑，瞬息间就没了踪影。

        “累了吗？”直到被王杰希抱回崖上，乔一帆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王杰希只能出声唤回他的意识。

        谁知乔一帆的反应更加剧烈，‘腾’得一下红了脸。‘蹭’得窜出王杰希怀里，像只兔子一蹦三跳地急匆匆进了厨房。留给王杰希一句“我去做午饭！”就没了影。

        乔一帆窝在厨房里，通红着脸，摁着胸口，半天平静不下心跳。脑海里总盘旋着黄少天这一上午说的话，黄少天和喻文州，人类与妖怪，还有……他和王杰希。

        等乔一帆磨磨蹭蹭做好午饭和王杰希吃完时，已经是午后了。

        王杰希许是看出乔一帆现在不太想和他共处一室，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乔一帆一个人，他抱着午睡用的薄被躺在长廊上缩成一团。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黄少天的话。

        ‘黄少说他喜欢杰希，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乔一帆更加用力地蜷起身子‘心中的这种悸动是什么呢？’

        乔一帆始终觉得，王杰希对他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家人，是无可替代的亲人。但是今天他却总忍不住开始想象，想象着能与他更加亲近，更加亲密无间一些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与他共饮一杯甘冽的清酒，在一把伞下注视纷飞的雨幕和被雨打得零落的花瓣，握着他温暖宽大的手就那么呆一整天。

         那么，这样的感情，就是喜欢吗？

         直到昏昏睡去，乔一帆脸上也还带着一丝未退的红晕。

        再睁眼，天色已然是全黑了。

        是王杰希叫醒的他，温暖的大手抚过他的头顶，令他总忍不住去蹭蹭。就着小纸人们打来的凉水洗过了脸，乔一帆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王杰希带着他到下午租来的小船上时，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等在那里了。中间的小几上摆放着两三样点心和一壶清酒，黄少天见他来，朝他眨了眨眼，却没和他搭话。

        王杰希和乔一帆坐稳后，小船被喻文州操纵着海浪推动，向着海面驶去。

        到了一处堪堪能望见海岸的水面小船便停了下来，黄少天开始单方面用语言攻击王杰希，喻文州也饶有兴致地偶尔插一两句不让黄少天被王杰希一句话噎死，或是被愤怒的王杰希用糕点噎死。乔一帆就这么听着，倒一时不知是该佩服黄少天能有这么多话要说还是该敬佩王杰希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

        时间就在插科打诨中慢慢流逝，乔一帆无所事事地看着四周，却突然瞥见远处一点跳跃在水面的明亮火光，灵动而飘渺，难以捉摸。乔一帆注视着那点火光，没有注意到耳边的谈话声已停下多时。

        渐渐地，两点，三点，更多火光凭空出现，在海面熊熊燃烧着，汇聚成一片明亮的火海，热烈地燃烧，绚烂地飞舞，直至将夜空都点燃成一片赤红！

        乔一帆望着将他们的小船包围起来的火焰，想要出手触碰一朵正巧漂到附近的火苗，却被灵巧地躲开了。虽近在咫尺，却并没有寻常火焰炽热的温度。他探身再想够它，却被王杰希的掌心包住了手。

        王杰希的将他上半身拉回小船，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了笑，轻声对他说：“这就是不知火，美吗？”

        乔一帆看着王杰希的眼睛，竟有些痴了，只觉得王杰希的眼睛比他背后的万丈焰光要更加明亮。

        一时间，他想到了人与妖不对等的时间，想到黄少天的话，想到自己的老师，但在这些种种之后，他脑中只剩下了王杰希。

        乔一帆下定了决心，学着王杰希的样子反握住他的手，紧张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王杰希，我喜欢你。”

       王杰希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愉悦地笑了起来“嗯，我也是哦。”顺势将乔一帆拉进怀里，用羽翼将他包裹起来。

      “一帆，我也喜欢你啊